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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蝙与超】浅谈老爷和大超的魅力

最近看了不少老番和文,浅谈一下自己的思考所得。

布鲁斯·韦恩,AKA蝙蝠侠,为什么有这样令人着魔的魅力?

我的答案是,这个男人是一个极度复杂的矛盾体,他强大又脆弱,坚强又柔软,沉默又让一切显得昭然若揭。

他强大、坚定,在绝大多数场合都担当着“最后的拯救者”角色,能力多而精,性格顽强,哪怕是《JLA》小萌番里都是那个永远没时间崩溃、最后一秒也不放弃的人。我常常觉得,“蝙蝠侠永远有PLAN B”的其中一种解释是“永不放弃的蝙蝠侠就是一切PLAN B失败后的那个PLAN B”。

他脆弱,凡人之躯比肩神明。《蝙蝠侠:哥谭骑士》的第一个故事里,几个小孩从自己视角夸张地描述了“怪物蝙蝠侠”和反派战斗的故事,在他们的描述中这个怪物强大无比,宛如鬼魅。而在最后一个小孩的描述时间里,蝙蝠侠行动迟缓、浑身伤口,甚至击倒反派的“最后一击”是那个小孩用滑板救了迷雾中的蝙蝠侠。原因无他,仅仅是因为蝙蝠侠只是个会伤会弱的普通人罢了。当我们需要安排一个角色死亡时,其他的超能力角色都需要与他对应的“特殊道具”来杀死他,而安排蝙蝠侠死亡,只需要安排一颗逃脱主角光环的子弹,或者一把刀,一种病,任何一种足以杀死普通人类的武器即可。

他柔软,所有人都知道,蝙蝠侠只是一个永远都没从哥谭暗巷里走出来的小男孩。《蝙蝠侠:哥谭骑士》里有一个故事,满身伤痛、失血过多的老爷在哥谭的下水道里跌倒又爬起,他回想起年轻时向一位苦行大师寻求“克服困难”的秘诀。那位名为卡珊德拉的大师同样苦行于世间,但她最终做到了无动于衷地承受家乡人给她施加的痛苦,仍然留在那个她所爱的“家”里。老爷学会了克服身体上的痛苦,但她没有教会老爷如何“克服”心中的痛苦。她克服了,在自那以后的生活中,活的好像从未被家乡的人们伤害过一样,从不还手,只等他们感到无聊自行离去。但老爷没有,他从来没从“被亲爱的哥谭催生的罪恶夺去父母”的痛苦中解脱出来过。一个普通的富人之子,丢弃了全部的“美好未来”,把自己扮成一个蝙蝠怪物,把自己全部的生命都投入义警事业,在哥谭的泥潭里坚持不懈地回击所有疯狂和罪恶。这是布鲁斯·韦恩的悲惨命运,也是他的柔软内心。

那篇动画最后给我们呈现了一个十分虐心的场景:浑身伤痛的老爷在哥谭肮脏的下水道垃圾中翻找出许多、许多的枪支,阿福在下水道口伸出手来想把他拉上去,而老爷抱着满怀的枪,茫然无措又悲伤地说:“I can’t.”

是的,无所不能的蝙蝠侠也会无措,也会感到挫败,心中也有永远无法愈合的伤。他无法消灭所有罪恶,无法让每一支枪都不再伤人,无法拯救父亲母亲,无法拯救哥谭,甚至无法像现实中的大多普通人一样,忘记那个黑暗的夜晚,活得像个“普通人”,让自己以后的生活起码稍微阳光一点。

但他坚强,沉默,让自己倔强的反抗明摆在黑暗之中。他高效、专注、地盘意识强烈,像是一个将兽性付诸沉默的定局的圈地者:不管哥谭有多烂,她都是我的,我来承受,我来拯救,我来陪着这里所有的野兽玩耍。蝙蝠使他恐惧,他便化身蝙蝠。黑夜诸多罪恶,他便融于黑夜。

布鲁斯韦恩选择成为蝙蝠侠,这是我入DC后,所想到的最动人的一句情话之一,也是最伟大的誓言之一。

人人心中都有一面墙,将黑暗和光明分隔两边。在诸多惊才绝艳的创作后,老爷便是那面墙冲着黑暗的那一边:永远不与他们融为一体,又永远是离他们最近的那一个。

但老爷的生活不仅仅有失去父母的感情伤疤,他的生活里还出现了更多重要的人。

这也正是老爷的感情向都那么迷人的原因:我们在看一个永远都在为一份失去的感情而复仇的人,再度开启了心门。就像一个从过山车上掉下去过的人,让他再度登上去欣赏新的风景。他会如何小心翼翼呢?会如何重新扬起笑容呢?再度失去的时候又会如何愧疚又痛苦呢?

强者令人倾慕,而强者的柔软和伤口散发着动人之情、惑人之香。

感谢伟大的故事,惊才绝艳的编剧,和人们心中永远热烈燃烧的善良火焰。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创作出漂亮的故事,在时间的长河里不断挖掘这一角色的内涵,逼迫他又拯救他,苛责他又称赞他,一点一点地将“蝙蝠侠”的每一个细胞都填充出丰盈的魅力,让后来的我们幸福地沉迷,甚至连为他心痛、为他哭泣都成为美妙无比的体验。

但在我个人看来,“蝙蝠侠”的最大反派——小丑,或者说,“罪恶不断的哥谭市”的设定虽然拥有哲学上的意义,但在现实中或多或少与我的信念相悖。因为老爷无法消灭那些从邪恶中提纯出来的“纯疯子”们,他们存在的原因不仅仅是“黑暗永存”,而是“不对他们实行死刑”。

我支持死刑,因此我觉得不应该将这种“源源不断的罪恶”的问题甩给英雄们,这不是他们应该考虑的、为之愧疚、为之痛苦的东西。

很多人都将“不杀原则”看做超级英雄人生道路上无解的难题,在无数的讨论中表达两难态度的沉重。这很正常,因为这个难题并不应该交给超级英雄来思考、来负担、来解决。作为个人意志、侠客思想的化身——超级英雄乃至超级英雄团体们,他们的确不拥有判决罪恶的能力和资格,因为这是政府、法律的社会运转工具的职责。

超级英雄们应该负责战斗、抓捕,可以坚持在属于他们的战斗场合中“不杀的原则”,但当超级罪犯们被交给法庭的时候,法律应该有一种底线——当一个人类对他所在的社会做出一定程度上的、不可恢复的伤害的时候,这个养育他的社会应当有权利剥夺他的生命权。

“没人有权利剥夺他人的生命”,我认为这句话是正确的,但现实中引用的大多时候导致了不公平的结果。“没人有权利”,但有人就这么做了。他侵犯了他人的生命权,那么他也不应该拥有自己的生命权。也许某些人会期待他们“改正”,为这个世界奉献出未知的、更好的东西。对此,我认为我们可以商榷,但不能禁止“最终惩罚”。因为某些损害已经达到了无论多大的贡献都不能再弥补的地步。比如《不义2》里面大米在老爷面前杀死的强奸犯,他奸杀了无数人(我隐约记得上百了),面对着超级英雄们还毫无悔意,这种人无可置疑地应该被判处死刑。

美国出产的超级英雄最终还是“美国文化”的代表。他们奉行“无死刑”,因此出现了“不杀”的DC社会。这是他们出给自己的一个无解难题,他们困惑、上下求索、试图用无数种角度来分析“不杀”所导致的无尽斗争,试图给出一个解决的方法,一个答案。

老爷就是漫画世界贡献出来的,那个几乎不是答案的答案——斗,死斗。

从活斗到死,死而复生,再不要命地斗到死。

如果我们用二次元作品和三次元的创作思维结合的角度来看,哥谭市的存在就是世界的垃圾桶。每过一段时间,人们就会把这个世界上沉积的、最难以去除的罪恶扔进哥谭,从极端环保主义者(艾薇)到无序邪恶(丑爷),让老爷去面对,去抗争。

我曾在自己的文里写过一段话——“人渣,混蛋,变态......睿智博识如布鲁斯韦恩,也从来不懂为什么哥谭滋生了如此多的抢劫犯、杀人犯、强奸犯和毒贩。他们有着野草一样顽强的生命力,却没有草木那样对阳光与向上的美好执着。”这段话其实也是我的疑惑,我试图找出一个答案来解释哥谭,但最后发现只能跳出二次元来解释——因为创作者设定了哥谭永远罪恶滔天。

这是美国DC的漫画作者对于他们世界观中“罪恶与光明”的试验斗兽场。它没有解脱的答案,因为它就是“罪恶”本身。老爷永远无法解脱,因为他就是他们现在走的最远的、最新的、最有力量的那个答案。

老爷永远不能休息,因为他爱的哥谭正是“罪恶”本身,而他即为“解决罪恶”的答案。

这有时候令我感到遗憾,因为那么多伟大的作者如果能够跨越“死刑”这一道死门槛,该会为我们的世界贡献出多少更有用的哲学思考结果。

但“没有如果”。现实就是八十年来,这些作者面对着一道无边无际的墙,落笔生花,创造了“蝙蝠侠”这一伟大而又富有魅力的形象。

我并不赞同他们努力的方向,但我敬佩他们,也对老爷的“恪守信条”有着无上的钦佩。

到现在这个地步,三次元的政治现状和二次元的创作成果是可以剥离开看的。丢掉“美国文化内核”这一维度,我们可以把DC世界的“政府”看作创作者选择的不可摇动的“设定”,那么“不杀原则”就只是超级英雄们的希绪弗斯山顶之石——它绝对无法立于山巅,但我们可以研究、欣赏并称赞他们努力将其推回山顶的过程,并从中获得力量。而且,奇妙的想象力从不辜负读者,仅仅是立足于“无死刑设定”上创作的无数二级设定及其衍生故事,都已经有无数优秀的产出了。

我们完全可以将老爷的存在就描述为“永远战斗在黑暗中的不屈者”,而这也将使他永远伟大。无论是否跨越“死刑”的世界设定,老爷都是那个来自黑暗、令人恐惧又给人力量的“Batman”,他可以成为人类面对的任何一个暂时无解的难题的答案——斗,死斗。

从活斗到死,死而复生,再不要命地斗到死。

老爷这一文化形象存在的意义如此,而大超存在的文化意义,就是让人们解读“力量”带来的难题。

这一难题中的初级问题是:如何将强大的力量收为己用?

大多数人心中的大超,是主世界大超的那种,“氪星来的强大外星人”只是一个设定,克拉克·肯特才是他的核心,“一个好人想做对的事”是他的目标,而如何达到这个目标才是主要难题。

我看到有些人认为扎导的大超跟“耶稣/人间之神”的意像联系过重,现在回头一看,确实有点。因为他在探讨一个经常被忽略的过程,就是大超如何让他的地球同胞们接纳他,换句话说,就是让超人先成为“大都会所喜爱的明日之子”。虽然因为种种原因,扎导真的没有足够的篇幅来完整地讲述他的超人成长的过程。事已至此,接纳现实,我同意他确实有点沉迷于讨论“耶稣/人间之神”的意像问题。

但我始终认为这种讨论很有意义,启发人们的思想,为大超的形象带来更多解读、更多扩充内涵的宝贵机会。

如果我们从“人间之神”的角度解读大超,先不谈他的性格设定,那么他只是一个宛如耶稣的神——外来的、力量强大到足以改变现有世界的、类似人类的生物。

如何将如此强大的力量收为己用?

克拉克·肯特就是那个答案:让这个生物从小失去与出生之地的联系,从小浸润在人类的社会单元“家庭”之中,让他在一个安全的、淳朴的、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,让他拥有善良淳朴的品格,让他潜意识中即想要被他的“同胞”们所接纳、认同他们“强大的力量应用来保护同胞”的世界观。

一个好人出现了,接下来大家就开始‘欺负’他了——给他设置各种各样的难题。

老爷需要站那里迎接源源不断的挑战证明自己,而大超需要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中迎接未知的变化——人们在他身上实验,什么才叫“好人”,什么才是“好事”,怎么做才能作为一个“好人”做到“好事”。没人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,“对”和“好”永远都是模糊的、多种角度解读的,所以才用大超和他的无数同位体来测试、来证明、来探索。

因此,也是出于人类的美好向往,大超代表着“希望”,而这也是一个无比接近“最终答案”的答案——我们选择相信,即便是外来的巨大力量,只要有着善良的情感链接,也能为人类用正确的方法,做出正确的帮助。

“真正的大超”是善良的、略冲动的、不闪避的。因为它代表着“希望”:即便是冒着风险,也不能容忍伤害,每次都勇敢地走在阳光下,正大光明地相信力量可以用在正义上。大超不闪避,他愿意去赌那么一个可能——在未知的风险下,“我”能保护你。

克拉克·肯特的善良和可爱也是一种“希望”:尽管这世界危机四伏,我们仍然有机会拥有幸福和快乐,仍然有机会享受阳光。

也许找寻最终正确的方法的路途上,我们要反复地、残忍地给“希望”设碍,怀疑“希望”本身,甚至主动摧毁“希望”,但这种主动的自我拷问,正是清醒的证明,也是壮大“希望”的方式——活下去,在我们能想到的最残酷的攻击下也要活下去,怀抱着寻找到“道”的希望迎接明天。

哪怕风险无数,我们也要踏出那一步,正正经经地问出:有没有某种可能,我们可以将力量好好用在正义的道路上?

大超的难题也跟老爷的有些许类似,可以用两种维度看。“美国文化”对大超的影响是“天外来客”这一趴,一个高维度生物(以前是宗教的模糊形象,现在更接近科学上的宇宙生物)与人类相处过程中的信任、合作等困难。去除这些族群问题,单纯的人物核心就是对“力量”和“善良”的讨论。这两个维度下的难题都是无解的,也是因此大超的性格、成长环境还是会无止境地扩展,无止境地制造新的假设。我个人觉得大超这边比较有讨论性,但没老爷那么急迫——这个讨论的立场太多太模糊了,现实中又很难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让人代入分析。老爷的难题更加具有普世性,而大超的难题更适合国家政治那个级别和体量的讨论。

面对老爷,我们想知道如何才能不被打倒;面对大超,我们想知道这样运用力量会有什么结果。

而WF之间的关系,也正是因为他们之间相互契合的设定而十分紧密。

老爷的环境里充满打击,创作者们写出的反派会捉住他的任何疏忽,将其放大成致命的事件,因此他必须将自己完全武装起来,运用人类的猎人本能、学习本能,警惕一切。而大超的环境里充满期待,创作者们写出来的民众或者反派会逼得他做到更多,或者针对他“存在”这件事带来麻烦。因此大超总是要在“我可以做更多”和“我这样做就足够让我的存在有意义”中平衡,留存希望。

他们碰撞在一起,大超会给老爷带来信任,带来希望,成为那个“让蝙蝠侠决定前进一步的证据”。

老爷则会给大超带来与人类世界的链接,攻击他又保护他,考验他又辅助他。

他们互为手与手套,剑与剑鞘。

他们并非为对方而生,但在这几十年的时光里,都成为了对方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之一。

END

*推荐b站动画《蝙蝠侠:哥谭骑士》,六个画风迥异的优秀短篇,从不同角度描述了哥谭骑士的伟大之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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